79年9月,总公司机关开始进行文化大革命以后的第一次技术职称评定,我在计划处参加政治学习讨论的时候,就听很多人都在议论,关于技术职称评定的事情。当初的政策界限划分的程度,还是相当模糊的。我看见我们计划处的不少老职工,都在准备资料。忙着复习应考。那个时候,职称与工资还没有挂起钩。记得当时,我们计划处里就有好几个是有技术职称的,工资也不高。所以,有没有职称。开始我还真没有想那么多。只要是工资不少我的就行。
我当时发现,文化大革命以前就在机关工作的很多人就没有技术职称。包括我们合同预算科的牟实均和郑洪礼,他们都没有技术职称。听说这一次,能解决一批。能解决多少,怎么样画杠子。政策还不明朗。据说当时的政策是不拘一格,只要能完成文化考试经过考核成绩合格,都可以评定。我也想着去报名考试。不知道能不能行。试试再说。反正这是第一次职称评定考试,应考的又不是我一个人,整个机关大概有两三百人要参加考试,就是考不上也不丢人。
我一点儿也没犹豫,找到五冶总公司机关的技术职称考评委员会,拿来了一套报考技术员的试题。把考试题那回到办公室,我大致浏览了一下。看样子不太难。虽然说我是一个初中生,但是我经过机修厂721工人大学的学习,对于平面几何、解析几何和三角函数之类的数学题,完全可能做得下来。还有那两道微积分方面的题。初看一下,也可以做得出来。我开始踌躇满志地跃跃而试了。
文化考核的重点是数学。试题我在家里就开始复习。说是复习也好,考试也行。反正那时候的考试,机关大楼里没有那么大的考场,所以就在考题的难度上加大了。实行的是开卷考试。在哪儿做都行。反正到了规定而时间,必须交卷。如果交不出来,就作为弃权。
文化考核的试题,我下班以后回到家里,翻阅着我在机修厂721工人大学的作业本和教科书,几天以后。就做完了文化考核的考题,交上去了。没过几天,五冶总公司直属机关技术职称考评委员会,就给我发了一个通知。说是我的文化考核的考题过关了。
文化考核过关了,这对我简直是一个巨大的鼓舞。再接再厉。我又开始做专业技术考核题。我翻开试卷,一道一道题,认认真真地做答案。一丝不苟地忙着答题。好在当时的专业考试属于开卷考试,我在哪儿做试题都无所谓,关键的关键是要按时交卷并且能通过专业答辩。
我研究过,这次专业考试题,有这么一个特点,大概五冶总公司直属机关里的土建工程专业的人占大多数,所以考题基本上都是以结构力学为重点的。这份考卷里的试题,有80%以上都是结构力学的。要求计算剪切力,计算扭矩等。还有就是画出几段悬臂梁的受剪力图,并配置相应的钢筋主筋和箍筋。好在我前两年在机修厂的721工人大学,学过一些皮毛基础知识。马马虎虎地做过一些习题。
我在做试题的那段时间,机关的走廊里,经常传播者不少关于职称评定方面的消息。很多人在说:这次的重点主要是解决文化大革命以前入厂的中专生。我在文化大革命以前就是个初67级的初中生,不是中专生。而且在67年以前,我们还没有进厂。这一次肯定不在考虑之列。
还有更多的人说,这次是解决技术职称。所为技术职称,就是指的是做技术工作的。不是做施工技术的,这次不再评定的范围。暂不考虑评定条件。反正是风声一阵紧过一阵。我也感觉到:这次能评定的希望是越来越渺茫了。不过。我还没有最后死心,考试题我还在继续坚持做。
一天下午,我正在办公室里上班,忙里偷闲地做着专业试题。机关技术职称考评委员会的一个主任委员,在我们合同预算科的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会,他大概是看到我正在做考试题,便径直走到我的办公桌前,他语气平和地就对我说:“这次解决技术职称,主要是针对66年到76年的十年内,文化大革命期间,应该晋升职称的技术人员。小石,你是做预算工作的,预算应当属于经济类,它不属于技术类专业,再者说,文化大革命那十年,你还没有做专业技术工作,这一次不属于考核的范围,你即使是考上了,也不可能给你评定职称。”
听到他这么一说,心里顿时冒起一股无名火,当时我想要发作,但是我看着,他的办公室就在我们合同预算科的斜对面,上班时就算作是邻居。人家的年龄又那么大,和我又没结过梁子,我强压下那股火,没有发作。
当时我也就没有接他的话茬,嘴巴上什么也没有说,但是心里面确是老大地不服气。既然你们已经有了政策,确定了这次不可能给我评定职称,那就别给我拿考试题让我做嘛。可是你们为什么还要给我发试卷,要我做考试题。这不是成心折腾人嘛?我此刻的心里,顿时爆发出一股老大的怨气。这不是安了心的拿我当猴耍嘛?看着那个主任委员走出合同预算科的办公室,我双手抓起那一堆即将完成的试卷,愤怒地攥在手上,两只手交替着用力撕成了碎片,一股脑地扔进了办公室门背后的废纸筐。
从那以后,我再也不打听关于技术职称评定方面的消息。我已经知道此事与我无关。既然无关,何须打听。每天我上班就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。工作上该咋办就咋办。该努力的还是要努力。我也看到了。这一次我们合同预算科的牟实均和郑洪礼,还有我的那两位科长大人,都没有彻底解决职称问题。牟实均和郑洪老师他们四个人当时只给定了个助理级的职称。
建国以来,我国只是针对技术人员做过技术职称,当时的职称序列只有技术员、助理工程师、工程师、高级工程师。虽然过去牟实均老师是五三年毕业的大学生,就是因为没有做施工技术工作,现在无法定,实在要定,只能定助理一级的相似工程师。包括我们合同预算科的郑洪礼,还有那两位科长,也都在一次,定一个相似助理工程师。
看来他们的资格那么老,目前也只能定个助理级的相似工程师。我又是刚来的工代干。刚开始做预算管理。肯定没有我的希望了。我也就心安理得地踏实了。不再有啥其他的想法了。
事情过了数月以后,处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,关上门以后,他突然问我:“你为什么没有报名参加技术职称考试?”我说:“我报过了,只报了一半就废了。”处长不明白了,他奇怪地说:“报了一半就废了,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我就把那天下午,机关技术职称考评委员会的那个主任委员对我说的话,以及撕毁试卷扔进废纸篓等经过,都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如实地告诉了处长。
处长一听就气得直跺脚,指着我的鼻子,把我好一顿臭骂:“你这个大笨蛋,长个脑袋是干啥用的,你就不会好好想一下,他是机关技术职称考评委员会的一个主任委员,在开会评定职称的时候只能算一票,他和我是主任委员,你当初为什么不来找我呢?问题是事情过都过了那么久,现已为时太晚,谁也没法再救你了。记到再以后,不论遇到什么事情,你都要事先跟我们讲,我们好给你想办法、出主意。你要弄明白,你是属于我的编制,是归我管的,就必须要听我的,我们只能为你好,绝不可能整你的冤枉。”
其实这次职称评定的时候,我曾经想过要找处长帮忙,但是我总觉得想法有二:其一,我是刚来咋到。很多的关系,我理不顺,分不清该找谁,害怕万一找到了不该找的人,反倒引起更多的麻烦。那还不如不找。其二,刚到计划处,什么工作都还没有出成效,就老麻烦人家处长帮我办事,这张嘴也张不开。我也不是那号专门依赖别人才能在单位里站住脚的人。该努力的自己还是要再努力。这次不行,还有下一次嘛。
在我临出门的时候,处长诚恳地对我说。以后评定职称的机会还多,嘱咐我。要我不要灰心,好好努力,工作争取有所上进。要有信心等等。回到了合同预算科,我平复了心情。决心重打锣鼓另开张。争取在这几年内,在工作上做出个好样子来。一定要用自己的技术水平实力来证明。我要名副其实地具备技术职称上的称号。别不能让别人看笑话。
1980年春天来临,总公司机关又在进行技术职称考评工作,这一次是按照冶金工业部下达的标准进行考评。建设工程预算属于经济范畴,我们做预算的只能报考经济序列的技术职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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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说封面

作者:石建华我的职场路
《我的职场路》这个长篇连载的文章里,每个章节里所描述的故事情节,不是虚构,涉及到的人物,姓名。在部影响文章结构的情况下,姓氏不变,名字有所改动。有些只是用姓氏和职务。没有使用姓名。
故事里所涉及到的工作单位。名称只采用了简称。没有使用全称。
人物:按出场的顺序
新工人培训班的二连连长;转业军人,老工人,性格朴实,倔强,爱憎分明,敢于坚持原则。是个老实人。可能是当兵的时间太长了,养成了一种习惯,不论干什么,都喜欢服从命令,不愿动脑。工作方法过于简单,习惯于按别人的要求,被动第服从和执行,这样处理问题的结果,经常叫人地笑皆非。
军管会主任孙德功。现役军人,副军级,对人热情,乐于助人,愿意为别人解决困难,坚持原则,对是不对人,不管是谁,只要有错,他一经发现,坚决批评,绝不留情。对于那些敢于发表不同意见的人,他特别尊重。对于精通业务的专家,他更是千方百计地在工作上创造条件,给与支持,在生活上尽量给与照顾。
老连长(后来为老科长):是个老八路出身,文化水平不高,念过两年私塾,后来在部队,跟着文化教员,学点文化。后来从抗美援朝转业到企业,工作认真负责,坚持原则,在我进厂的几年里,他先是我的车间主任,后来又成为我的科长,对我的教育影响很深。
工段长杨师傅:辽宁抚顺人,八级木模工。在我学徒那些年,不仅亲自动手,给我们示范,手把手第教我学技术,更重要的是叫我学会怎样做人。
施心谷 我的师傅,我就是跟着他,具体学习木模工,跟他当学徒。从71年5月到75年6月,我是一直跟在他的身后,一招一式第学习技术。我师傅对我的要求很严格,有些时候,我觉得他的脾气,跟我父亲的脾气,对照起来,简直是一摸一样。弄得我都有些怕他了。不过,跟着他的时间长了,也习惯了他的上海口音,有些时候,还可以从当一下他的翻译官。和师傅之间的沟通也好的多了。
三连林副指导员。工作多年了,一直是个工代干。文化不高,坚持原则。工作方法简单,不管对谁,都端着政工干部的架势,居高临下,管用那种阶级斗争的观点,去分析处理车间里所有的人和事。弄得大家都不高兴。没有人愿意去理他。后来调到厂部行政科,谁也不相信,自己亲自后来被迫离厂。
材料科尚师傅,五十多岁,高高的个头,戴着一副老花镜。我学材料计划专业的师傅。从75年6月到76年6月,我跟了他一年,在这一年里。他的确是在巴心巴肝滴在教我。我也是积极努力的学。他对我的要求也很严格,只要一有空闲,他就要我练习打算盘。我知道,师傅的算盘,在全公司都是挂了号的。还没听说他输给谁呢。
牟实均老师,中等个,瘦瘦的身材,戴着一副近视眼镜,五三年毕业的大学生,计划处合同预算科的老经济师,我是从78年10月开始,就跟着他学习预算。他的知识相当渊博。我看到很多人向他请教问题,几乎没有他答不上来的。他在处理各种预算业务的时候,很少看他翻书本,事后我再查有关文件规定,发现他说的,和文件规定一字不差。就像一本活的工具书。而且他处理问题的方法不死版,大家都容易接受。我跟着他,学会了很多是本上学不来的东西。
郭世安,五冶成钢工程项目部经理。我最先认识他,是在一个工程项目的审计上,我负责审核他的一个建设项目。他那个项目工程干亏了。赔了几十万的钱。公司立案审查。我就在负责具体的审计。我客观地审核了以后。提出的审计报告中,下得评语是:他的基建队伍,缺少有经验的技术和管理人员,是造成项目亏损的主要原因。没有想到,郭世安看到我对项目审计的评语,立马拿出笔,立刻签字同意了。
事情过一年以后。总公司签订了成钢项目,成立五冶成钢工程项目部,郭世安是总公司委派的项目经理,没想到,是他在组建项目部班子的时候,第一个就点了我的将。
1971年1月底,我从四川省洪雅县罗坝公社的光荣一队,奉调返回成都,在全民所有制的大型企业,冶金部第五冶金建设公司工作,一直到2006年4月退休,
在这所大型企业里,三十五年的奋斗中,我先后做过木模学徒工、材料计划员、工程造价审核,从初中生,经过自学,在经济管理刊授联合大学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分校,取得工业企业管理大专毕业证书。相继评定为经济员、助理经济师、经济师、高级经济师。1972年12月入团。1989年5月入党。
我也和别人一样,是以初中文化为起点,通过自学,取得了工业企业管理专科的大学专科文凭。从一个木模学徒工,逐步成为了一个高级经济师。
难忘的1969年1月,伴随着全国上山下乡插队落户风起云涌般的不断深入,我来到四川省洪雅县罗坝公社光荣一队,插队落户,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。
从1969年1月至1971年1月,在这两年中,令人难忘的艰苦劳动锻炼,以及困难生活的环境,是我磨炼人生意志的第一步。广阔天地里,我完成了从学生到农民的蜕变。
1971年1月底,奉调返回成都后,在全民所有制的大型企业,冶金部第五冶金建设公司里,从一个模型房的学徒工开始,然后到材料科的计划员,最后到计划处的高级经济师,历时三十五年的时光,一直工作到2006年4月才退休,三十五年的人生求索,可以这样说,我一直在努力奋斗着,没有虚度时光。
回首近四十年来,个人努力奋斗的历年往事,不得不让人感慨万千。我们这一代人,成长过程中的每一步,都是和我们的共和国成长的命运紧密相连。